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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这是一个故事,那就让我带着悲伤的语气讲给你听。但我并不希望你会记住它,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。很多时候我梦呓般地对着空气讲述一些东西,和不存在的人对话。只有我知道自己凌乱不堪的内心,纵使阳光倾泻。
——2011年3月13日
我背起沉重的登山包,捏着从新泻到东京再到大阪的新干线车票,并不以逃离的姿态背对整个似乎开始慌乱的城市。看不见的辐射并没有使人们绝望地流下眼泪来,而一阵又一阵的微弱余震也只是让列车减慢了一点时速。我要去大阪,没有认识的人在那,在这个积雪尚未融化而樱花含苞待放的3月,我不知道自己将开始一场旅行或者是匆忙逃离。
我依旧在在座位上读凯鲁亚克的《在路上》,这几年的到处行走让我养成了将它随身携带的习惯。一个人的旅途并不会孤独,因为内心世界丰富,眼前就是一片景色。
到新大阪车站是晚上十一点,订完酒店,却又不想睡觉。城市渐渐开始闭上眼睛,高耸的建筑物隐进黑夜。这是未受地震和核泄漏影响的关西。空气也似乎变得更为清新。一路上的忐忑不安逐渐平复下来。在车站四周到处走,一些亮着灯的LAWSON,灯笼摇曳的居酒屋,甜腻的烤串味儿夹杂着酒味儿使人精神振奋。一家亮着喜力的灯箱的pub传出一些迪伦的嗓音,我走进去,这是路途中的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想些事情。
似乎是你的手在触摸我的脸庞,还有湿润的鼻息化成水珠凝结在我的鼻尖。这样的画面是回不来的了。
到底是不是真的呢。
一些故事,我将要开始告诉你。就算是很小的时候也看不见星星的夜空,幼时门前黑色的河流,以及十年后二十年后重返生活了整整一个童年的故居所带着的心情。人总会有心潮澎湃的时刻,它总是适时出现在你需要留下眼泪的时刻。只剩内心获得的极大的宽恕之后的平静。
五点的时候被手机吵醒。洗澡退房吃早饭,坐第一班列车去关西机场。一个小时的车程,穿过天皇寺,梅田,新今宫,通天阁,缓缓退向后面的安静景色,被阳光镀成柔软的线条。耳机里是麦克米兰的《summerdaysinbloom》,歌词记得烂熟。穿着和关东完全不一样的中山装式校服的学生在耳边叽叽喳喳,关西腔很难听懂,却很糯,跟苏州话似得。
阳光洒在车厢里的时候,我半眯起眼睛。想起一年前我们去丽江,去香港,马来西亚时的情景。你总是喜欢安安静静地靠在我肩旁,或是打盹,或是轻声细语地谈天。如此柔软。走着的时候会不顾旁人地时不时捏我的鼻子,或者强迫我在人群中大声说:“嘿!我爱你啊!爱死你了啊!”,然后你捂着嘴无辜地大笑却从来不顾及我想撞墙的窘迫。你喜欢在咖啡店里睡觉,把我晾在一旁。在pub里喝高的时候你会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,一次一次挣脱我的怀抱然后撒疯。你还喜欢把嚼过的口香糖黏在我的裤子上,然后若无其事地偷笑。
而现在在我身旁的只有陪我过了好几年的登山包。
你在哪里。
关西机场建在海上。天气好的时候透过360度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见一大片湛蓝的海,以及成群成群的海鸟。大阪到无锡的单程机票炒到1万多人民币。我没这么多现金。卡忘在家里没带出来。于是瞬间不打算回去了,在这里租一间小房子呆一个月再回学校。决定了之后我坐上返程车回到新今宫找到间很便宜的家庭式旅馆。放下背包。
也许我该趁着这个机会跑遍整个关西。
从大阪出发,和歌山,京都,奈良。再到四国的三重,德岛,爱媛。再往上去中国地区的岛根,鸟取。再往九州的熊本,福冈,最后到鹿儿岛。那个原本你打算去留学的地方。
在大阪转了几天之后。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安静了下来。新今宫的炸串铺子,成人剧场,城市轻轨的晃晃悠悠。通天阁商区浓重的年代感。白滨的美丽海滩,以及匆匆慢慢的人群,打着旋儿的一两片落叶,居酒屋打瞌睡的老大爷和眼神哀怨的老板娘。
在德岛见了同学,然后一起去冈山和几个朋友汇合。喝酒聊天,谈谈这半年间的变化。看到有些单调的夜色并不能带给我一些温暖。因为这本身就极其遥远。在很多个喝高之后摇摇晃晃走在街上不知道往哪去的夜晚,我都会极为强烈地想拥抱住你,也许仅仅是一个幻影。我需要你的体温。外面跟下雪般寒冷。
4月初的时候我到了鹿儿岛。坐鹿儿岛本线和日丰本线来来回回地转,路过一些景色优美的小地方就下车漫无目的地走。坐指宿枕崎线到一个叫喜入的小地方,和许多小城镇并没有什么区别,安静,云朵在触手可及的天空绽放,不言一语傻傻站着得自动贩卖机,我喜欢投币式哐当一声和饮料掉出来时乓地一声。
鹿儿岛大学是你打算去留学的地方。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郡元一丁目的“郡元”怎么读。但是这里没有你的影子。只是个空壳。
那时候你时常抱怨说医学部是怎样地辛苦,每天面对标本,青蛙兔子。还有山一般的药理要背。我总是摸摸你的头安慰你。
中萨摩地区的樱岛去了就不想走。
庵美的手广海岸,比新泻的マリンピア海岸线美上十倍。清晨的时候我坐在那边,唱些歌,喝罐咖啡,买一包烟装模作样地沉思。海风并不腥咸。周围一些老人和情侣坐在海滩上一动不动。就像底色温和的胶片。即使时间在上面刻下一些裂痕,它还是如此深沉的像是最一开始的柔软。就像钢琴曲子。而这一切,又都是捕风,再多酒精或者咖啡,都是无法将它勾勒成真实的画面。特别安静的东西,都在这里。
坐九州新干线回大阪。这一趟旅程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。我笑笑,整理行李,买了一堆明信片一张也没有寄出去。几十张地图都没扔。回去的时候为了省钱坐夜间大巴。依旧在最初来时的新打扮车站等车。依旧是那间旅途开始时的喜力pub。
一路上的车子飞快地把我抛在脑后,无可奈何。耳机阻挡了大部分的噪音送给了我一个相对安静的移动空间。头顶暗淡的灯光把我包裹在思念之中。4月11日。距离地震整整一个月。一个月没有进入的家门,没有人在等我。
新泻开始下雨。阴沉沉的天空。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。我躲在房间里整理思绪。并作者去冲绳的计划。TamasWells的嗓音在音响里汇成一条直线传入耳朵,我只有一些酒精和咖啡因。别无他物。
今日、彼女は再び生まれ、僕達の愛の日々がこれから始まる。
某日在论坛上看见这么一句话的时候,我像个孩子一样落下眼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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